林见鹿

采撷一枝折耳根🐿。

【双杰】魂归

🍃双杰be预警,澄澄死亡预警,羡羡死亡预警

🍃写be尝试中,emmm内心感觉复杂的一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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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凌最近一直在筹划江澄的生日。

江澄做宗主的时候从不过生日,每次金凌想要给江澄筹办,都被江澄以事务繁忙推脱了。

“舅舅忙碌大半辈子,如今也清闲下来了,再没有推辞的理由。”金凌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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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不做宗主,是半月前的事。

那天有人来报云梦江氏江宗主请他过去一趟有事商议,金凌想都没想快马加鞭赶到莲花坞。

江澄从来没有主动请他去过莲花坞,特别是在当了宗主后,金凌事必躬亲,再加上兰陵金氏家大业大,常常忙得不可开交,去探望江澄的次数也愈发少了。

金凌心中挺过意不去的。

他眼见得江澄这两年明显的衰老了,虽然修仙之人容颜永驻,那一头银丝却是无法掩藏的。

他不止一次旁敲侧击,希望江澄有个妻子服侍自己,但每次都被江澄骂回去了。江澄性子太固执,自己决定的事,任凭别人怎么磨破嘴皮都是说不动的。

金凌想到这里,又叹了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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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金凌。我不做宗主了。”

江澄背对着金凌,看着一池枯败的莲。

金凌从来没想过,江澄会主动退位,他觉得江澄这种一辈子扑到事业上的人,可能死都死在日常工作的书案前。

“我有点累了。”

金凌的喉咙一动,这个一辈子都没服过软的人,说自己累了。

可能是真的太累了。

“好。”

江澄效率极高地把云梦的事情交接给了新宗主江仪,是一位江氏旁系亲眷,为人处事令人称道,江澄也很放心,才能那么火速地就放下了所有事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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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澄卸任不到一周,江仪登门金麟台。

“金宗主,江前辈的情况不好。”

“如何不好?”

“江前辈每日食极少,清晨傍晚含含混混总是念叨夷陵老祖的名字。”

金凌一怒,将手里把玩的核桃掷到地上。

他恨。

自从当年观音庙事件后魏无羡跟着蓝忘机跑了,不久传出结成道侣的消息,江澄就咬牙切齿地说不允许任何人再提“魏婴”的名字。多少年了,魏无羡从来没有回过莲花坞,不知道和蓝忘机到哪里逍遥快活去了,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。

金凌觉得,魏无羡早就把江澄放下了,抛弃了,遗忘了。而江澄,兢兢业业为云梦操劳一辈子,闲下来想的竟然还是魏无羡。

他恨。

他没料到魏无羡是这么绝情的人,更没料到江澄是这么痴情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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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凌到莲花坞的时候,江澄正在剥莲蓬玩。每剥出一颗莲子,他口中便要念叨一句“魏婴”。

“舅舅。”

连喊了几声,江澄好像才听到。回过头望着金凌,眼睛空洞无神,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
“不是魏婴,不是魏婴。”

金凌叹了口气,走上前握住了江澄的手,江澄却像是受了惊吓,猛然缩回了手。

“舅舅,你不认识金凌了?”金凌有一点绝望。

从来在自己记忆中都是高大威武的舅舅,此时蜷缩在藤椅上,瘦削得狼狈。

“你想见魏婴?”金凌叹了口气。

“魏婴?魏婴。”

江澄听到这个名字,好像是感受到希望,他抬起头四处寻觅,却一无所获,又垂下头剥莲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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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说,执念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。执念至极,就是疯魔。

金凌觉得,江澄前半辈子就是故意让自己忙碌,忙碌到挤占了所有去思念去缅怀的时间,才会在突然空闲下来后,变得古怪又可怜。

却是恰巧,家仆报云梦门外含光君求见江宗主,金凌眉头一紧心想来得正是时候。

“含光君有何贵干?”

如今的金凌行至壮年,叱咤风云,再不是当初见着蓝忘机就畏缩逃跑的小鬼头,他其实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畏惧蓝忘机,就像他不明白自己现在为什么这么厌恶蓝忘机一样。

“魏婴想见江宗主。”

金凌便唤了江仪出来,道,“这就是了。”

蓝忘机皱眉,他竟不知江家已易主。云梦行事倒是愈发低调了。

“金宗主打趣了,您知道魏婴所指何人。”

“含光君我没心思同你开玩笑,若是想见,就虔心登门拜访,哪有使唤家主的说法。”金凌只是冷笑,过了这么多年,蓝忘机颐指气使的态度不曾变过。他不想同蓝忘机周旋,唤了家仆送客。

“魏婴病重行动不便,想见江晚吟最后一面!求金宗主成全!”

蓝忘机有点急了,也顾不得雅正风姿,向着金凌的背影大喊。

“想见就亲自来见。”金凌撂下一句话,摆手让家仆把蓝忘机请了出去。

“死都要死了才想起舅舅,早干嘛去了。”金凌恨恨地说。他心想现在舅舅精神状态不大稳定,若看到苟延残喘的魏无羡,指不定要情绪波动,更伤身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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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忘机最终带着魏无羡叩响了云梦江氏的门。

江仪和和气气的把他们接进门。金凌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。

如今的魏无羡,衰老的很厉害,头发全白了,面容也憔悴皱缩,他的身体似乎萎缩得厉害,连宽大的衣襟都要承受不起了。毕竟莫玄羽的身体灵力低微,连年轻的容颜都无法维持。蓝忘机也是上了年纪的人,横腰抱着魏无羡显得有些吃力,背部也没有当年挺拔。如今这两人搂搂抱抱的姿势,因年老而变形得有点滑稽。

金凌很快移开了视线,他见不惯魏无羡和蓝忘机腻歪的样子,从前是,现在也是。

带他们到江澄身边的时候,江澄正痴痴地摩挲着随便,嘴里仍然念叨着“魏婴”。

“舅舅,魏婴来了。”金凌伏在江澄耳边轻轻地说。

“魏婴,魏婴……”

江澄好像是突然得到了极大的希望,暗淡无光的眼神恢复了神采,他努力振起身向金凌身后看去,看到了紧紧搂着蓝忘机的形容枯槁的魏无羡。

江澄愣住了,眼神里充满了迷惑,他上下打量这个枯瘦的魏无羡,久久没有发出声响。

“江澄……”魏无羡开口了,“我想来看看你,大概是最后一面。这些年你过得好……”

金凌的轻蔑都要溢出来了,他觉得魏无羡的关怀简直是惺惺作态,不料江澄却突然发疯似的推了魏无羡一把。

蓝忘机一个趔趄,差点没有站稳后退了两步,脸色及其不悦。

“不是魏婴!不是魏婴!”

江澄的声音突然提高了,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激动,他颤抖的手指着魏无羡和蓝忘机,神色激愤而绝望,像是受了什么蒙骗。

“江澄,我是魏婴……”魏无羡还要努力去辩解什么,江澄已然捂住了耳朵不愿再听。

金凌见状,觉得是魏无羡在刺激自己的舅舅,心里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,便要轰他们出门。江仪陪着笑脸把他们请出了江家。

金凌定了定情绪,转头要安抚受了惊吓的江澄,却见江澄神色平静,眸如深潭。

“舅舅?”金凌轻唤,心中疑惑,莫非是魏无羡一刺激让江澄精神恢复正常了?

“金凌啊,江仪年轻,为人温和。很多事还要你多提点。”

“是。”金凌不知江澄何意,突然提到这些事,只好恭敬回答。

“你平常忙,也要记得抽空好好陪陪妻子儿女,你如今家庭美满,要珍惜。”

“是。侄儿谨记。对了舅舅,方才魏无羡……”

金凌觉得江澄是完全恢复正常了,才敢小心翼翼地提“魏无羡”三个字。

江澄慢慢转向金凌,神色平静而悲哀,好像还闪过一丝晶莹—如果金凌没看错的话。

“那,不是魏婴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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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两日便到了江澄的生辰,这日早上大家都在忙活着布置,金凌风风火火地赶进赶出,他只想热热闹闹地给舅舅办一场生日宴。舅舅大半辈子过得太孤独,太寂静,太凄清了。

“金宗主,不好了!江前辈不见了!”

江仪神色张皇,跑到金凌面前,他说自己想去请江澄出来厅堂坐下,叩门很久不得回应,推门而入却不见了人影。

“废物!”

金凌也慌了,一把推开江仪,冲向江澄的卧房。整整洁洁,一尘不染,什么都没留下。就像江澄这个人一样,勤勤恳恳一生,痴痴念念一生,到头来什么也没留下。

念念不忘,必有回想。果然是骗人的。

“去找!”

金凌和江仪分别发动两家的众多家仆、客卿去寻江澄的踪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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寻了大半日也没有点消息,金凌更是愁得脑门子疼。

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,御剑直冲了出去,直直奔向乱葬岗——当年夷陵老祖身陨之地。

金凌只去过一次乱葬岗,那时凶尸围攻险些丧命,留下不好的印象,自后便再无理由和意愿去。他印象中乱葬岗是荒芜的阴森的沉寂的腐臭的,简直可以等同于“死亡”。

今日御剑行至,却有些惊讶——乱葬岗何时何人种了好些梅树?而且这刚十一月初,梅花就迫不及待地开放了,荒凉惨淡的背景下能看到梅树娇艳的身形,这景色甚是奇异。

忽得在一棵梅树下看到了一袭紫衣,金凌心中猛地一沉,俯冲下去看,果然是江澄。他面带笑意,手执随便,已经没了气息。在他身旁,散落一地梅树的种子。

金凌拾起一棵梅树的种子,紧紧捏在手心。没想到几十年来,江澄默默前往乱葬岗种树,不曾告诉任何人。明面上要大家不准提及魏无羡,暗地里却又悄悄到他们生离死别的场景独自悼念故人。

他突然明白了江澄的意思,为什么发疯似的排斥蓝忘机怀抱里的魏无羡——那的确不是魏无羡,不是江澄认识的魏无羡。江澄心中的鲜活的魏无羡,大概只定格在不夜天之前。那以后的十三年,魏无羡回来了,却在江澄心中,永远的死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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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凌没有告诉任何人,江澄的事。

他独身把江澄安葬在了乱葬岗,他最后倚靠的梅花树下。

若是别人得知,把养育自己的舅舅丢弃在乱葬岗,他金凌大概要被世人唾骂至死,只是金凌觉得,舅舅一生痴情执著于一不归人,生不能得,死后便在一起吧。

那颗梅树下,金凌立了两块碑,一块属于江晚吟,一块属于身陨于斯的魏无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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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过两日,不知哪里传来消息说夷陵老祖死了,含光君回云深不知处养老去了。

“金宗主,听说魏无羡死了。”

金凌的手下知金凌素来与魏无羡不合,这消息告诉金凌,大概能让他畅快一些。

“死就死了,如何值得费口舌。”

金凌一句怼得手下人闭嘴。

生死有命,与他何干。

而且,那不是魏无羡……对吧,舅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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